琉璃枝折雪长埋

【金光/默俏】山雨

几点说明:


*架空伪民国AU,一次擦肩而过(不

*大概还是偏师徒向一点……

*辣眼睛预警:OOC可能十分严重!!十分严重!!十分严重!!(。文笔什么的……打我请不要打脸,谢谢大家ORZ


*背景大约和白鸿相同,只是这时俏俏已经在道域暂时定居了……但是有些细节不完全一样,暂时不想去细究了ORZ


*菩提尊乱入了一下。。


*就是上次手滑误删的那篇,终于被我找回来了😂虽然写完已经变了好多……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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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后半夜起,淅淅沥沥的雨就没有停过。

当史精忠撑着伞、小心翼翼地攀上百十级台阶,终于来到半山寺时,满山葱茏翠色还在雨雾的笼罩下睡得安然。

白发的青年摸出怀表,看了看时间,仿佛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,便上前叩响小小寺院的门环;零落几声似有特别的节奏,融入雨韵,很快消逝无痕。

不多时大门敞开,走出一位面目温润、看不出年龄的僧人。他见到正等候在檐下的史精忠,宣了声佛号,向青年露出微笑。

“竟是精忠小友……几年不见,别来无恙。”

他乡遇故,史精忠也讶异,但随即躬身,深深回了一礼。

“禅空大师早安。”

“贫僧现是这寺院的住持。”一步禅空温声道,“你来此不必过于客套,进入再谈罢。”


手中的伞被接了过去,史精忠随着一步禅空进门,空手穿过半山寺的庭院——这院子极小,庭中仅有一棵大银杏,加上树下一张石制的棋桌,两个磨平的石墩权充坐凳,再无其他东西了。银杏树不高,树干却粗而坚实,微微向一侧倾斜着;顶上的枝叶一层层交叠,织成一顶茂密伞盖,将方寸庭院笼在自己的绿荫之下,挡去细雨,只于叶隙间漏下几缕清凉。

行至树下时,史精忠忍不住抬头仰望。一步禅空察觉他慢了脚步,回头解释道:

“说起这株银杏的年岁,比这寺院还要早许多年。本地人传说,它已有三百多年历史了。”

“三百年前——也是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啊。”史精忠应道,匆匆收回目光。

“来寻半山寺的路上,我询问过本地的不少乡民,有许多人都提到这株树。”他望着前方住持的背影,喃喃如同自语,“今日得见,确实……风姿不凡。”

一步禅空没有看见,青年落下话音后,眼底忽然流过一抹怀念。

「人之初生,如草芥始于微尘;然仍可存志以成秀木,蔽浓荫于世人……」

——这是史精忠少年以来不变的理想,也曾经是默苍离的。
只是如今,无论这理想本身,还是勾起这番怀想的那个人,都已成为一段「曾经」,在过往的血泥尘土中静静掩埋。

史精忠黯然垂眸,跟上一步禅空的步伐,心中轻轻掐断了追忆。


穿过庭院,住持将年轻的访客引进大殿一侧的禅房。室外的雨幕遮蔽了清晨天光,使屋内幽暗如同黄昏;一步禅空将油灯燃起,摆在窗下的小案上,回头示意史精忠落座。

“清晨冒雨上山,精忠小友想必有急事要办。”

“是……但详细说来,这件事连我自己也觉得莫名。”青年微微苦笑,从外衣内袋里取出一个纸卷递来。

“在这里定居后,我才来得及整理默先生的……遗物。”烛火随雨落的韵律徐徐跳动,伴着他低声的叙说。“然后便发现了这个——一卷手抄华严经节录,还附了留言,是先生的字迹;指名要交给您。”

“而那封留言,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。我甚至不知道,此时送出它是否已经迟了……但这终究是先生的嘱托——即便他已经不在了,我仍无法置之不理。所幸今天前来,真就遇到了您。”

即便这嘱托显得无头无尾,与默苍离一贯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。

一步禅空颔首,双手将那纸卷接过。史精忠眼见着他将一整卷抄本缓缓展开,动作缓而轻柔;而那纸卷似乎很长,一端随着铺开而越过案头,一点点、徐徐地垂落,默苍离的字迹,也随之渐渐展露眼前。

不知何时抄就的佛经,纸面上仿佛仍残留着一缕香气未散,令史精忠恍然间似乎回到当年还在云州的岁月:尚贤馆二层的书房里,默先生在砚上搁笔,正抬眼向外望去;春光正盛,院子里梧桐花开得繁茂,毫不吝啬地垂至窗前,向这常年昏暗的小屋馈赠芬芳。

过往的气息融入纸墨纹理,扑面来袭。史精忠一时失神,完全没注意到一步禅空已将抄本从头至尾浏览完毕,而自己作为一个传信人已经达成任务,早该告辞离开——直到摊在眼前的纸卷忽然被卷起,他才如梦方醒,忙乱间匆匆抬头。

灯火的另一端,一步禅空手拿收起了一半的佛经抄本,望着他的眼神似在等待。

“如此便多谢精忠小友转交。”住持微笑道,“这份苍离先生的留物,此后便由贫僧保管罢。”

“好。”史精忠也回以微笑,只是难以控制一丝近似于不舍的失落渐渐漫上心头,“这卷经书最终交到您手上,想来先生如果知道……也能放心了。”

“将尚贤馆的一切都交托给你——贫僧猜想,苍离先生应是一直都对你很放心。”

“这半年来,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辜负了先生的期望。”青年垂下眼眸,掩去眼底的黯然。

“贫僧虽少出山门,但与苍离先生的朋友一直都仍有联系,有时也会打听到新「天志」的消息。”一步禅空道,“初来异乡,一切不易,你已经……做得很好。”

他原想安慰这肩负重责的年轻人,稍稍缓去他眉眼间遮掩不住的疲态;而史精忠听了他的话,却忽然别开眼笑起来,温和清秀的面容更显出几分惨淡。

事实上,他人的赞许和鼓励,他自来到道域之后从不缺少;风逍遥与无情葬月倾力助他在本地立足,远在中原的银燕和万雪夜,也不时传来消息向他报告平安,并互通两地境况。毕竟他是默苍离的学生,是他在最危急境地里敢于托付一切的人;一切困难原是他甘心承受,也完全承受得起的。

只是若能够……

——学生多希望,有一天能听您到亲口说出这句肯定。

“……谢谢大师。精忠承受得住。”他用片刻稳住脸上神情,一步禅空见了,面色也放松下来,“如此便好。”


“只是——精忠小友,在你离开之前,贫僧还需给你看一样东西。”


史精忠原已打算告辞离开,听到一步禅空的话后,目光闪过一丝困惑,从门旁靠着的伞上又匆匆回转。

只见一步禅空将默苍离交托的佛经重新展开、翻转,书写的一面朝下,直接凑近油灯火焰上去烤。很快,佛经原本无字的一面竟慢慢浮现出新的字迹,直到纸卷展尽——

是寻常的文字,所组成的却不是寻常的语句。史精忠不及惊诧,目光追逐着显露出来的字句一行行看去,待一步禅空将一整卷抄本都在火焰上烤过,他也读懂了这些被藏起的文字的含义。

——那是只有「天志」组织内部才会使用的密语,以及已改进过两次的最新密钥。在默苍离出事、最终被迫搭船离开中原之前,这个第三版的密钥尚未编制完成,蓝本只由他与史精忠两人凭脑力记忆,也未透露给第三人知晓。

而如今……

史精忠悄悄捏紧了拳头。

默苍离在密信里告诉他,新的密钥已经全部编写完成。他出事前未完成的、史精忠不知晓的部分,也已用第一版和第二版密钥重新加密了解法,史精忠只需要按图索骥破译,便能获得完整的第三套密钥。

——这是自默先生在港口遇刺、被送往医院又失踪之后的近一年来,他得到的、唯一来自于老师本人的消息。

是默先生留给他一个人的信。——一封没有留下署名和日期的平安信,残忍而温柔,让他忽然间大喜过望,又难以抑制心头悲伤。


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、不知道的地方,我还活着。』


青年握起的手指轻轻颤抖。——那是希望与绝望在指尖萦绕、彼此纠缠,令他终于止步在最后一点稀微的奢想之前,更不敢伸手去碰触。


相见遥遥无期,怎堪一时相闻。




“……大师要给我看的东西,精忠也已明了了。”

不知过去多久,史精忠终于打破了沉默。

灯火那头,一步禅空的神色依旧平静;只是望着他的目光里,聚起的一丝担忧在他开口后复又退去。史精忠看在眼里,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感激:一步禅空与默苍离虽只是一般的同伴关系,并不涉及「天志」内部的运作和机密,但从此次辗转的留信来看,他的确值得默先生的十分信赖。

“苍离先生应会很欣慰的。”他一如之前那般,轻轻地颔首、微笑着道。



自凌晨而起的雨,直到中午时分方停。落时淋淋漓漓、绵密不尽,待乌云收后,天色竟很快亮了起来。 


叩门声再响起时,一步禅空正在庭院里打扫——雨虽不大,毕竟下得久,老银杏仍被打落了些许绿叶。

“贵客请稍待。这便来了。”一步禅空扬声道。规律的叩击立刻停止了。住持将落叶扫作一堆、攒在老树的树根下,这才开门,将一身墨绿长衫的新访客引进院内。

“今早时雨还下得颇急,先生来的时候正好。”

“嗯。”来人低低地应声,“我中午时刚到山下,等雨全收才上山来。”

“先到大殿罢。”

新访客微微颔首。他空手而来,只戴一顶深灰色檐帽,遮住了大半面容。一步禅空如早晨一样,引他从庭院中穿过,路过银杏树下时,忽来一阵山风,摇响满树玲珑的绿扇。

“这便是……那株传说已有三百余年的银杏?”

身后的声音略略沙哑,口中问着话,脚步却丝毫未停。

“正是。落种时……算起来约是明末罢。”

“治乱更替,历史的常态罢了。”

大殿门前,一步禅空令客人先进,自己照例留在后面,将门从内细细关好上闩,又去寻来蜡烛,点上照明。他端着烛台回来时,只见来客已摘了檐帽,远远地站着,凝望殿中佛像;略长的浅翠色发尾恰恰垂到他的肩膀——正是默苍离。

“苍离先生近来身体可还好?”

“比起三个月前,已有起色了。”默苍离闭了闭眼,走到蒲团前,去望那香炉里的灰烬。

“这新的香灰……最近几日,有人来过?”

“就在今早。”一步禅空道,“是您的学生,史精忠——“

听到那年轻人的名字时,默苍离的背影有一瞬几不可察的僵硬。

几许静默之后,他才又轻声开口:

“那封密信……他应已看到了?”

“是。”顿了顿,一步禅空又道,“史精忠这个孩子,确实值得托付。

“遇到他,的确是您的幸运。”


“——可遇到我,也许是他这一生的不幸。”

默苍离忽然道。

“依他的天性,原本并不适合做这些事。但——遇到他的时候,我已经不能再等。”

“我知他从不会抱怨。可这不能改变我将一切责任匆匆都推给他的事实……我可以告诉自己,如你们所说的那样,这是不得已的「托付」。但我知道——

“这孩子一直小心地揣度我的心思、体谅我的难处,并且努力作出回应;而对于他……

“我同样知道他内心的挣扎,也了解他那些痛苦的时刻,却未曾给他安抚;以至于明知他此时心忧于我的生死,却仍不给他去一封确切的平安信。

“于他的心性而言,我确是……残忍地剥夺了他许多。”

一番话以平静起头,在平静中缓缓落音。默苍离立在那儿,凝望着佛像,仿佛已无比习惯这种沉默。

一步禅空一时也觉无话。“那是你给他的历练——”这句话一度到了口边,但最终没能吐出。眼前这一身书卷气、举手投足间又时常令人感到锐利非常的人,此刻放缓了言语、柔和了神情,回忆着自己与学生相处的点滴,所求者绝不应是这样的一两句——欺瞒自己、也欺瞒局外人的借口而已。

“贫僧对苍离先生的了解不多,换在以前……从未想像过您也会说这样的话。”

默苍离闻言,只浅浅笑了一声,神色似乎又柔软了些。


又站了片刻,他忽然道:

“让我请一炷香罢。”

“一炷香许一桩愿,苍离先生想好便可。”

“除去那一人,我已无牵挂。一个愿望,足够了。”


一步禅空将香递去,看着这曾经说过不服天、不信命的人,引燃了线香,躬身深深一揖,拜在宝相之前。

——他忽然又想起今早送史精忠离开时的情景。

那时雨势未止,他们第二次穿过银杏遮蔽下的庭院时,地面已有了斑斑点点的湿痕。史精忠未撑起伞,路过树下时,仿佛被什么吸引去一般,又一次停了下来。他念着雨中行路不便,正想问史精忠要不要等到雨停再下山,转头却发现青年立在树下、被雨丝扑湿了半边肩头,清澈眼底染了树荫的翠色,一片深浓。

——以及一种异常的肃穆,宛如在致一场郑重的离别,又似乎是在努力铭记什么,要将那东西透过眼睛,镌刻入心。

那般专注,甚至令他也一时忘记催促。


而后,青年也向他提出了同样的请求。

“我想在这里请一炷香。大师可允我吗?“

“这个,自然。”

——而史精忠上毕了香,伏身在蒲团上、闭目祷祝的模样,真与此刻的默苍离有八分相似。

『精忠有很多心愿,但今日这炷香……只为一个最挂念的人,许一个愿望。』

『愿先生终能知道,我会一直谨记您之所托。』

「愿你谨记信上嘱托,工作之余,千万珍重。」




——直到最终重逢之日。





一步禅空站在山门前,目送默苍离离去。

他知这近一年来,默苍离由于持续奔波,遇刺留下的伤病一直恢复缓慢;但这个大半生都如战士般活着的人,此刻背影挺拔依旧,丝毫不见病骨。

——这般风姿,难怪那青年人强迫自己磨出了棱角,哪怕伤痕累累也愿追逐。


他想,他并不知道这师生两人各为对方许了什么愿;但这并不妨碍他猜上一猜,或在心中默默祝祷,为这两个心愿多添一分成真的可能。




一朝得相闻,山海一水间。








END




终于把这个AU相关的脑洞全都写掉了……😂

感谢之前给我的文(。留言的各位,谢谢大家包涵我寒酸的技能树ORZ

感觉我还是努力去练习画画比较好😂还能靠产图多撒糖😂

依然再次感谢每一个读过这些文字的人,遇到喜欢默俏的各位,真的很开心_(:3」∠)_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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